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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3.2万公里海岸线上,寻找中国的海洋文明
分类: 品牌动态
发表日期: 2024-07-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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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脚下的蔚蓝星球,大半为海洋所包裹。

与人类栖居的陆地相比,

它显得神秘、多变,有时可爱,有时可惧。


曾有一些观点认为,与西方文明相比,

中华文明与浩瀚海洋似乎分外遥远,

漫长曲折的海岸线,

并未拨动素以农耕为业的中国人的心弦。

在这些观点看来,

中华文明习惯于在土地上辛苦劳作,

缺乏向外探索未知世界的兴趣。

更有甚者,试图将中国近代的落后归因于此,

认为这条风景旖旎的东亚海岸线,

同时也是束缚中国进步的封锁线。


然而事实果真如此吗?

当我们沿着3.2万余公里海岸线深入游历,

穿越风和浪,溯源古与今,

我们将会发现中华文明的另一种面向,

饱含进取和开拓,浸注勇毅与包容。

它固然与西方文明构筑的海洋世界不同,

但正如海洋从不只有一张面孔,

中国人的大海,有自己的浪漫与壮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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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起辽宁鸭绿江口,南抵广西北仑河口,

萦回的海岸线上,藏着东亚大陆的轮廓。

在其一边,四大近海首尾相衔,

1.1万个大小岛屿洒落其间。

在另一边,三大阶梯自天际逐级跌落,

1000余条江河劈山开岭,滚滚而来。


背枕青山,面临沧海,

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家园。

海陆之间,季风往复吹拂,

碧绿的田野变为金黄,

稚嫩的文明走向成熟。


为了寻找新的肥沃土地,

人们沿着河流远行,最终抵达它的尽头。

那里碣石耸立,滩涂广布,日照金沙。

那里水天一色,洪波翻涌,月伴潮生。


海洋,就这样闯进了中国人的生活里。


时间回到公元前219年,

一统天下未久的秦始皇,

决定开启他的第一次东巡。

穿过潼关,广袤的原野铺陈在他面前。

这是六国的膏腴之地,也是他半生的帝王功业。

一路上,他勒石树碑、立威宣德,

过河洛、封泰山,最终抵达胶东之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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纵然已将整个江山收入囊中,

但在第一次面对大海时,

他仍感到天地的无穷与人世的渺小。

也正是在这里,他听闻了海上仙山的传说。

传言道,齐国海外有三座神山,

有仙人居之,其药可使人长生不老。

从此,秦始皇便热衷于求仙入海之事直至去世,

而大秦帝国也在不久之后成为历史。


如今我们早已知道,

这些传说中的仙山,

实则是胶东半岛周围的岛屿。

这里纬度较高,昼夜温差大,常年晓雾弥漫。

时人登临眺望,见远山微茫、如堕云中,

便误以为是仙人驻足、仙气环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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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海上仙山传说的本质,

是海洋景观对中国人时间观念的撼动。

久居内陆的古人,依四时寒暑而为稼穑,

木有荣枯,人有生死,国有兴衰,

罔不循环更替,万物皆然。

彼时之人,既不知时间的来处,

也不知永恒为何物。

启迪他们的,正是无边的大海。


山有际,河有岸,而海无涯;

花有期,月有时,而海无终。

特别是当人们看见,

那曾被他们奉若神明的日月星辰

都从大海的怀抱中孕育而出,

其所带来的震撼,要远胜于眼前的壮美风光。


在诗人眼里,大海总是与时间密不可分。

“海上生明月,天涯共此时。”

说的是瞬间里的永恒。

“海日生残夜,江春入旧年。”

说的是流逝里的新生。

而戎马一生的曹操所看见的,

是吞吐日月、指点星汉的力量,

是支配时空、执掌宇宙的法则。


到头来,求仙问药的皇帝并未长生,

吟游哲思的诗人也依旧在宦海里沉浮。

中华民族对海洋的想象,

在技术的进步中不断祛魅。

它变得更加具体,也变得更为真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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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想象的潮水褪去,剩下的都关于生存。


曲折的海岸线,在迁徙的人群脚下走走停停。

世代务于农耕的人们无心贪恋美景,

只想寻一片风调雨顺的良田沃土。


但新世界恐怕要让他们失望了:

沿岸或山峰绵亘,海岬突兀,

或泥沼横陈,沟槽纵恣,

或地力瘠薄,水涩泉苦。


无论是哪一种海岸,都不适宜大规模耕作。

除此之外,潮汐与风暴也频频搅扰人们的生活。

先民们必须想尽办法,

在海陆的夹缝里为自己撑开生存的空间。


陆地困于匮乏,那便求诸海洋。

很快,人们发现了它的富饶。

海水咸苦,日晒火煎即可成盐;

海鱼结群,临波撒网便是满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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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是这鱼盐之利,

奠定了海滨地带的生存基础。

早在商周之时,

文献中便记载有海洋捕捞的场景:

“东狩于海,获大鱼。”

而在去海千里的安阳殷墟中亦发现了鲸骨,

成为当时中原与大海联系的重要证据。

及至汉唐,人们进入更远、更深的海域,

更多的海洋物产,进入了中国人的风物世界。


以海洋生物为原型,

人们塑造出“鲲鹏”“鲛人”等神话形象,

并为海底世界建造了一座金碧辉煌的“龙宫”,

为大海的统治者龙王安排了数之不尽的虾兵蟹将。

这一几乎复制于陆上世界的国度,

正是中国传统世界观的延伸与补充。 


至于盐,这种百姓日常生活不可或缺之物,

更是从大海走向千家万户。

明末成书的《天工开物》中曾记载,

“赤县之内,海卤居十之八。”

可见海盐生产对整个古代中国的重要性。


彼时,北起辽东,南至两广,

举凡平坦滩地,皆可见盐场的踪迹。

在以盐得名的江苏盐城,

密布着盐业官署和作坊遗址。

在海南儋州,

留存有7300余个宋代晒盐槽,

是中国现存最早、保留最完好的日晒制盐古盐场,

错落有致,蔚为大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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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了足够的生存资源,

唐宋以降,沿海人口逐渐增长,

一座座村镇破土而出。

为了与风高浪急的环境相对抗,

人们因地制宜,各显其长。


有人择湾建港,依山筑城,将浪涛踏于脚下。

如浙江象山的石浦古镇,

凭高控港,镇海安澜,

成为明代东海之滨的重要卫所。

有人舍弃砖瓦,重构檐墙,将风雨拒于门外。

如福建泉州的蟳蜅古村,

人们用贝壳与海泥砌成坚实的墙壁,

建起极为罕见的“蚵壳厝”。


还有的人,堆土为堤,聚石成塘,将潮涌扼于海中。

如浙江海宁的老盐仓,

这里有长度近百里的鱼鳞石塘,

海潮到此,如抵绝壁,

卷起千堆白雪,响作九天雷鸣,

但塘内丝毫不受影响,

也使这里成为一处观潮胜地。


向海而生的世界,

危险而美丽,艰辛而富饶。

它书写中华文明最具浪漫色彩的篇章,

也将搭起最富冒险精神的舞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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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滨地带,向来是人类文明中

最具商贸属性的地区。


一方面,尽管拥有鱼盐之利,

但粮食等生活物资的匮乏,

令人们被迫向外寻求交换的途径。

另一方面,宽广的海洋是天然的交通网络,

它如同捏合陆岛的大手,

将海岸线上的每一座城市串联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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纵观世界文明版图,

欧洲无疑最具海洋商贸文明的代表性。

而在大陆另一端,

中国的航海家们则以另一种姿态驶向远方。


1987年夏天,

一支打捞队在广东阳江近海偶然发现了

一艘沉睡千年的中国古沉船。

这艘南宋时期的民间商船,

因台风而不幸罹难于此,

被学界命名为“南海一号”。

这是中国发现的首个沉船遗址,

也是全世界迄今为止发现的

年代最早、船体最大、保存最完整的远洋贸易沉船。

以此次考古发现为窗口,

一个中国人千帆竞渡、梯航万国的航海时代,

重新浮现在世人面前。


那是烟雨中的宋元,中国离大海最近的时刻。


自安史之乱后,中国经济中心开始南移,

历史的天平开始转向大海。

唐宋之交,

一系列航海技术革新开始涌现。

人们在船体中设置“水密隔舱”,

大大增强了船只的抗沉能力与稳定性。

人们发明出指南针、牵星板等定向工具,

在茫茫大海中得以精准定向。

海洋贸易变得更安全、更高效,

中国商船也由此布满了东方的海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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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的中国,有着一条无比喧闹的海岸线。

威海、江阴、宁波,

一系列新兴港口密布舟楫;

广州、徐闻、合浦,

自秦汉以来的传统大港重焕生机。

而在这些星星点点的港城之中,

最繁华、最重要的莫过于古称“刺桐”的泉州。

这座偏居东南的港城地处东西两大航线的中心,

无论是东渡日本、朝鲜,

还是西去南洋、印度,这里都极为便利。

公元1087年,北宋朝廷在泉州城南设立市舶司,

专管外贸与航运,

泉州由此开始成为全国航海业的中心。


整个中国历史,

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宋元的泉州了。

这座马可波罗口中的“东方第一大港”,

落遍了舟楫帆樯,挤满了夷客番商。

他们操持各国语言,

开店铺、盖宅第、建庙宇、通婚姻,

逐渐融入中华民族之中。


在泉州,远道而来的香料、珠宝,

极受本地富家追捧;

而泉州本地出产的陶瓷、茶叶、刺绣,

亦在海外畅销无阻,

以至于许多本地作坊开始专门生产外销瓷,

甚至允许私人定制,谓之“定烧”。


这些中国商船一路穿越

南海、孟加拉湾、阿拉伯海、红海,

轨迹编织成一张大网,

这就是“海上丝绸之路”的巅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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及至今日,

依然能在泉州古城见到昔日盛况的遗迹。

那一条长长的西街,千百年来容颜未改。

不同宗教的庙宇宫舍,

依然比肩而立、各享香火。

特别是流行于闽粤沿海的妈祖信仰,

似乎还在庇佑着泉州人劈波斩浪、雨顺风调。

它曾如此繁荣,也曾如此开放。

它是世界的遗产,也是中国的辉煌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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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得不承认的是,

明清以降的中国,日益走向保守与封闭。

尽管郑和的船队还闪烁着宋元时代的余晖,

尽管广州海关始终维系着与外界的交流,

但整体而言,中国与大海乃至整个世界的距离,

仍变得越来越远。


不过,这并不意味着海洋文明在中国的终结。

在中国退出大海的同时,陆权也在趋于收缩。

这是她两千年封建时代整体的落幕。


与之相反,

近代化的种子正是从海岸线上播撒开来。

林则徐的民族意识、魏远达的全球视野,

梁启超的人文精神、孙中山的革命事业,

无一不是起自万里海疆。

在黑暗之中摸索出光明,

在风雨之中找寻到方向,

这就是海洋文明不竭的精神内核。


百年光阴,弹指一挥。

激荡岁月,海上风来。

历经沧桑变革的近代中国,

交融于世界文明的进程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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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今,一切都已沉淀下来。

漫步于大连、青岛,

造型精美的西式建筑,

与市井街巷融为一体;

行走于厦门、潮州,

独具特色的南洋味道,

与本土风物共享烟火。


在天津、东莞,

锈迹斑斑的海防炮台还在守望着国门;

在唐山、南通,

风尘仆仆的工业遗址依旧诉说着往事。


而中外文明交融的巅峰,

莫过于上海与香港。

这两座在近代快速崛起的东方港口,

延续着航海时代的故事,

组成了20世纪的繁华。

经由这两个枢纽,

源源不断的新风被送往大江南北,

千山长绿,万物常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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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,就是发生在中国3.2万公里海岸线上的故事。

它是地理的切缘、历史的侧记,

也是人间的晴雨、文明的表里。


从南到北,由古及今,

中国的海洋文明风华正茂,历久弥新。

江山如画,人间如梦,

它值得我们献上最深情的巡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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