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有多久未曾见过乡村了?从高空中俯瞰,中国12.5%的国土面积为耕地所占据。从南到北,由东到西,广袤的原野渐次披上碧绿的新衣。春风夏雨,秋阳高照,万里神州又是一片金黄。凑近些看,大地被分隔成一块块整齐的拼图,晚风拂过饱满的谷穗,稻麦如浪,沙沙作响。
这般场景,为每个中国人所熟悉。
山明水秀,草长莺飞,
迎晨而起,荷锄而归,
这是中国人心中的田园牧歌。
与新东方文旅一起,
走遍大江南北的乡村田园,
耕耘文化的沃野,收获心灵的芬芳。
01
北国的田野,讲究的是山川里的大开大合。
即使是未曾亲眼目睹过黄河的人,
也能在脑海中想象她奔腾的场景:
从雪山之巅一路疾驰而下,
将沿途的黄土卷成万顷泥沙。
在群山之间,她左纳汾河,
右拥渭河,连结万千丘壑。
及至冲出河南孟津,天地遽然宽阔,
一个巨大的冲积扇在华北平原上来回摆荡,
北至海河,南至淮河,
无一不曾泛滥过黄河的洪波。
这就是母亲河的力量,
以125万年来的澎湃,以每年4亿吨泥沙的堆积,
塑造出华北平原30万平方公里的坦荡。
和其他所有身处大河之畔的古代文明一样,
中华文明的萌芽,
也孕育于这片洪泛之地的沃土上。
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,
被认为是夏朝中晚期的都城,
考古学家在此发现了
粟、黍、稻、小麦和大豆的炭化遗存,
这聚齐了中国最早的“五谷”。
农业的诞生,总是昭示文明的萌发。
以黄河中下游为圆心,
先民随着田野的开垦向四周不断扩展,
锄犁所到之处,便是中华文明的方向。
历史的风一年年吹过,北国的田野绿了又黄。
每年芒种前后,南风已至,雨水渐丰,
正是华北平原小麦收割的时节。
半人多高的麦子,
在垄上列成声势浩大的方阵,
精瘦的身杆撑着饱满的头颅,
终不免低垂下来。
它们被阳光操练了半年之久,
终于要迎来最后的检阅。
在同一片土地上,人们重复着历史。
白居易曾在关中目睹百姓收割小麦的场景,
他写道:“足蒸暑土气,背灼炎天光。
力尽不知热,但惜夏日长。”
这场与时间的竞赛,到底还是人们赢了。
人们用一茬又一茬的弯腰,
换来一车又一车的粮食,
填饱一个又一个的肚子,
延续一代又一代的人生。
田野之上,是五千年的岁月在累积。
02
南国的田野,更多的则是江湖里的多姿多彩。
与北方绵亘千里的坦荡不同,
南方大地因山水分隔而显得细碎。
在长江流域,密如蛛网的支流
将土地包围成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岛屿。
在东南沿海、西南山区,崎岖如麻的丘陵
更是让平地成为一种颇为稀缺的资源。
因此,相较于北方,
想在南方从事农业生产,
第一项任务便是去创造适合耕种的农田。
这可难不倒中国人。
长江流域的平原河湖众多,
地势低洼,排水不畅,
人们便在沼泽淤滩上围堤造田,
堤上设闸,有排有灌,因时而变。
这种始于先秦、盛于唐宋的造田方法,
在两湖地区称为“垸田”,
而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则称为“圩田”,
将无数“江南卑湿之地”变成了
风光旖旎的鱼米之乡。
而位于里下河平原的江苏兴化,
地势愈发低平,水网更趋破碎,
筑堤围田的方法难以奏效,
另一种造田方式则成为主流。
人们将河底淤泥掘起,堆成一座座高耸的土垛,
低则两三米,高则五六米,
洪涝至此,也只得望“垛”兴叹。
人们便以垛顶为田,乘舟来往,谓之“垛田”。
更南边的山区,则是梯田的世界。
这种占中国耕地总面积1/4的田地类型,
将人们的创造力发挥到了极致。
在江西婺源,人们秋种油菜、春种稻谷,
一年四季,风景如画。
在贵州从江,人们加高田埂,
在稻田中放养鱼鸭,形成一个高效的生态系统。
而在云南红河,
多达3000余级的梯田跨越2000多米的落差,
总面积竟超过100万亩,远远望去,
宛如一块打翻在大地上的调色盘。
而那些未曾开辟成梯田的山丘,
则往往成了茶树的乐园。
它几乎出现在中华文明的一切角落里:
它是朝堂之上的贡品,
是马帮和船队里的货物,
是士人对坐谈诗时的炉火,
也是清明时节农家奔忙的生计。
是南国的烟雨,塑造了这一切梦幻。
是南国的农人,将梦幻带回到人间。
田野之上,是九万里的山川在纷呈。
03
田野是文明诞生的摇篮,
而文明也总是以田野为依归。
作为诗的国度,
中国文学拥有绵延的历史、广阔的题材,
而田园诗无疑是其中最为亲切的一种。
比起边塞诗的雄壮、怀古诗的苍凉、
送别诗的婉转、讽喻诗的忧思,
田园诗将视角放在了最寻常的生活场景之中,
劈柴喂马,打谷织麻,
无一不可入诗,无一不具诗情。
对诗人来说,田园里种着的不止花草,
还有他们自己的灵魂。
最先举起回归田园的旗帜的,
当属以隐居避世而著称的陶渊明。
魏晋之时,战事频仍,时局纷乱,
往何处去,成了当时所有知识分子深思的话题。
有如建安七子者,
聚邺下而登庙堂,论古今而建功业;
有如竹林七贤者,
赴山野而尚清谈,越名教而任自然。
唯独陶渊明选择一个人静悄悄地回到田园,
结庐人境,种豆南山。
清晨在园中打理杂草,
直到月上柳梢才荷锄而归。
那不经意间回望南山的“悠然”,
是他从田园世界中获得的最珍贵的情怀。
自陶渊明而后,
“桃花源”成了文人墨客心中一个共通的梦。
为了追寻这个梦境,
王维建起一座“辋川别业”,
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;
孟浩然遁入襄阳鹿门山中,
绿树村边合,青山郭外斜。
就连素以针砭时弊为己任的白居易,
也不由得流连于纯净的乡村风景里,
“独出门前望野田,月明荞麦花如雪。”
然而唐人的田园梦,
终究局限于自身的高远宁静。
但在宋人眼中,所谓桃花源,
不在结庐隐居,不在戏游山水,
而在与平凡百姓一同起居耕织。
陆游饮过农家的腊酒,稼轩听过稻田的蛙声。
而惯以豪放面世的苏东坡,
也频频留下走村串巷的温馨回忆,
“日高人渴漫思茶,敲门试问野人家。”
至于被称为“田园诗集大成者”的范成大,
更是以细腻的观察与温柔的笔触,
将四季田趣记录成可贵的文化样本。
在他的笔下,
樵夫、桑姑、放牛翁,
无不洋溢着生活的喜怒哀乐;
梅子、池菱、雪后松,
共同组成了人间的春夏秋冬。
事实上,劳动人民的文化创造
要比诗人的体悟更为真挚热烈。
大江南北,田间地头,四处回荡着淳朴的民歌。
在陕北,那是粗犷奔放的信天游;
在江南,那是婉转悠扬的采茶曲。
锦绣丝织、经纬竹编,是在指尖流动的艺术;
美酒陈酿,乡土佳肴,是在齿间存留的芬芳。
诗人的田园也好,农家的田园也罢,
都是一个文明返璞归真的流露。
在那里,古今岁月相续。
在那里,灵魂诗意栖居。
田野之上,是十四亿的人间在歌唱。
春耕秋实,岁稔年丰,
是中华民族不渝的祈盼。
千山浸翠,万家灯火,
是中华大地不老的年华。
田园之美,乡土之思,
是中华文明不变的底色。
启程上路,去找寻属于自己的田野,
去种下终将饱满的希望。